经方杂谈:张大昌先生生活散记(二)
张大昌先生,字唯静,1926 年农历7月19日出生于湖北武昌。他原籍河北威县邵梁庄,后迁居南镇村。
1995 年农历十月七日辞世。先生是一位传奇式的人物,其家儿代人皆能文善医,典藏古籍甚丰。早年在平乡冯马兴固寺出家,法号昌玺。
戏剧、绘事、技击诸端,皆得前人真-......他饱尝了历史的沧桑,却未沉沦于此;他传承了古老的技艺,却又隐逸于斯。
不同的人眼中有不同的张大昌,在外人眼中,他只是《辅行诀》一书的献出者; 在乡人眼中,他却是一位解危济困的高明医者。
我与张大昌先生之间有两层特殊的关系:若论亲戚,我管张老师叫舅舅,张老也习惯称呼我“老姜”(我们本地对外甥的称呼);
若论师承,他是我的业师吉建华先生的老师、是我的太老师。
在此次《张大昌医论医案集》出版之时,我想为张老师写一点东西, 但由于我接触张老师较晚,对老师的了解不够全面,所以只能叫作“ 散记”。
3医事见闻术难测:
3.1
据范师伯说,他的母亲于20世纪60年代曽患胃病,疼痛不能食,在广宗县医院住院,症状不能缓解,院方疑为胃癌,建议转院。
范师伯将张老师请了出去,在医院诊了脉。
张老说“这是胃脘痈,出院吧,三天即愈,此病多被误诊为胃癌。”
处方为《千金》内托散改煎剂。
她当时并未立即出院,是在医院中服药,三天过后,虽未能痊愈,但也病愈大半。
范师伯深知张老师的脾气,若再不出院,定会发火。
于是出院,在家中调养1周,痊愈。
60年代,张老师,也不过30多岁,他居然是那么自信!
3.2
据母亲说,我的三姨六七岁时,爱抽风,每隔十天半月常发作一次。
张老师为她配了一服丸药,服了一个月,在服至20天时,曾略有发作的迹象,比过去轻,从此再也没犯过。
我仔细询问了母亲,三姨每在发烧时犯病,当是热惊风,不是原发性癫痫。
在当时,张老师还没有诊断和鉴别诊断的概念,所以均用同一方法治疗。
我母亲不知是什么药,据后来张老师屡次向我介绍《良朋汇集痫症门》中的验方,想必张老师用的是此方:川芎二两,防风、牙皂、郁金、明矾各一两,蜈蚣黄脚、赤脚各一条。
上研细末,蒸饼为丸,如桐子大,空心茶调下三五丸。
我曾用此方治原发性癫痫,也有良效。
3.3
本村一妇女,现近60岁。
20世纪80年代曽患神经性呕吐,在广宗县医院住院10余日,无寸效。
院方表示已无办法,于是出院,就诊于张老师。
那时张老师在威县章台卫生院工作,张老师为其针刺治疗后,又开了中药。
具体什么药她不记得了,只记得要她找一味药引子,即沙土岗上的小酸枣根。
半月的时间,猪症痊愈,至今未复发。
张老师曾对我讲过,安眠酸枣根胜过酸枣仁。
可知这位妇女除呕吐外,还应有失眠的症状,即所谓的“神经官能症”。
中西医都无确切的疗效,张老师半月治愈,且永不复发,不容易。
这位妇女到现在每提及此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3.4
1985年左右,广宗中医院某司药的亲戚,患银屑病多年,在本地治疗不效,就到石家庄某医院就诊。
皮肤科的医生告诉他,这种病没什么特效的方法,拒绝处方。
后来这位患者找到了张老师,张老师也把他的病治好了。
我问过张老师,他是内外兼治的,外用药即《张大昌医论医案集治癣门》第11方:苦参100克,麻黄15克,石灰15克,硫磺20克。
以水四斤,煎前2味至2斤,再入石灰,硫磺,水即变为红色,澄清备用。
用时外洗患处即可,内服药为荆防败毒散。
3.5
1988年,我在中医院跟业师学习时,见一机关妇女,50多岁,患雷诺氏病,发则双手发凉,变紫。
吉老师,处以当归四逆汤,十几天不见好转。
一天傍晚,患者开着吉普车,拉着我和吉老师到了威县南镇村张老师家,请张老师诊治。
次日,我到药房查看张老师的处方,只有生姜,半夏,陈皮,桂枝,当归五味药,就问吉老师:“张老师的处方为何如此简单?”吉老师说:“这后面的当归还是我加的呢!张先生只开了个二陈汤!”谁知这位患者服用10天,竟然痊愈,,从此再也没犯过。
后来,我读张老师的《汤液经法拟补》知道当归四女汤和所谓的二陈汤均属宣剂,当归四逆汤是通方,而张老师开的是正方。
这个病人的痊愈,显然不是吉老师所加当归的作用,因以前已服当归四逆汤多日不效。
只能说,这一味当归没有对张老师的处方造成太大的干扰。
吉老师用通方不效,张老师用正方却能取效,可见张老师的《汤液经法拟补》不单单是理论上的推演,而且有着深厚的临床基础。
3.6
1988年的春天,我到张老师家中学习,正好碰上了一对夫妇,大约50多岁,男的曾患肝硬化腹水,在石家庄住院,因经济困难而自动出院,后经张老师调治,病情渐渐好转,我已看不出他是病人了。
他们二人让张老师调方,并给张老师带了几包点心,老师就说:“你们这么紧,还拿什么礼物!”那女的便说:“您救了他爹的命,1剂药才一块多钱,就算天天给您送礼,也比在石家庄省多了。”
我不知老师用的什么药,因为张老师不允许我们记他的处方,他认为不明理但记处方无益。
现在想来,那时也太听话了!若暗地里记下来,现在写起来也不至于如此空洞。
3.7
1989年夏,张老师在广宗小住期间,我一同学的女朋友,患面部粉刺,曾经某名医诊治,服中药则有效,停药则复发。
后经张老师治疗,病愈后不复发。
我是后来得知此事的,便询问张老师所用何药,张老师说:“《外台》净面汤。”
可是,我翻遍了《外台》,也没找到“净面汤”。
3.8
本村一同族,在广宗县交通局工作,他的局长是张老师的粉丝,他经常把张老师说的神乎其神,说:“一次张老师遇见一位年轻人,张老师观其面相,断其父亲将不久于人世,果三天之后,其父突然暴病而亡。”
1991年春,其父亲因肺气肿、支气管扩张,大量咯血,伴心衰,在广宗县医院住院两次病情无进退。
他向我说明此事,并要求我陪同他去张老师家,我就明白了他的心意。
一是让张老师通过他来预测一下他父亲的病情,一是让张老师治疗。
我们骑自行车走十几里路,便到了南镇村。
那时张老师已患脑梗塞,不完全失语,但我还能听懂他的说话。
我说明来意,张成老师表示理解。首先坚定的说:“病人没有生命危险!”
人们都说“瞎子算卦两头截”,张老师却不给自己留一点余地。
下面就开始处方,张老师口述,我代笔,也是五六味药,散剂,只记得有马兜铃、桔梗。
我当时对这个方子没有信心,就问张老师:“您过去治这种病吗?”老师说:“治过。”又问:“您这方子有出处吗?”老师说:“有,出《本事方》。”
怀疑归怀疑,我不会改变老师的处方,我亲自蹬药碾子,把药碾碎,每服六克,每日三次,一料药面,可服几十天。
服完后,未再咯血,咳喘亦减,存活两年有余,后在睡觉时,突发卒死。
支气管扩张引起的咯血,现代医学认为不可自愈。
可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在你们医院住院时,每天的药费百元以上,你们不等患者自愈呢?偏要等人家治好了,再来一句不治自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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