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40年未曾谋面的师生缘——写在恩师郑魁山百年诞辰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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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简介
金观源 美国威斯康新州执照针灸师,美国国家针灸与东方医学认证委员会(NCCAOM)认证中医师。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NIH)科研基金评审专家,北京中医药大学临床特聘专家,广州中医药大学名誉教授,纽约中医学院荣誉客座教授。早年师从焦勉斋、郑魁山、魏稼等针灸前辈,现任美国国际整体医学研究所所长,曾任威斯康新州政府中医针灸顾问多年,美华学社(美国华人教授科学家学社)创会会长,旅美中国科学家工程师专业人士协会会长、理事长等职。著作论文100余篇,中英文专业、科普著作25部。E-mail:guanyuanjin@gmail.com
【】 甘肃中医学院郑魁山教授(1918-2010)是全国首批名老中医药学术经验继承指导老师,被誉为“西北针王”“中国针灸当代针法研究之父”。他的学生、徒弟遍布全球,本文作者美国威斯康星州的金观源教授正是他的学生之一。本文记载的是他的一段鲜为人知的杏林轶事,即金观源早年拜师郑魁山,长达40年间两人仅靠通信交流却从未曾谋面。金教授由此悟得远程教学也不失为中医传承的一种新形式,并于近年开始利用高科技通讯技术实施他的远程授徒计划。文章中公布的金教授珍藏40余年的几封郑老亲笔信,不仅展示了老一辈针灸人的生活态度与治学态度,也揭示了郑老治疗脑中风偏瘫的宝贵经验。该文不仅适合于针灸史的研究者,也值得想追随名师学习针技与医德的读者参考。
正 文
文/金观源 编辑:罗英姣
来源:
再过两年就是恩师郑魁山的百年诞辰了,位于全球各地的郑氏门徒及甘肃郑氏针法研究会的同仁们已经开始着手筹备,想通过纪念郑老的活动,把继承传统针灸与发展现代针灸的宣教活动推向一轮新的高潮。应郑氏针法研究会同仁的请求,我找出了自己珍藏40多年,跟随我飘洋过海的两封郑老给我的亲笔信(见图1)以及后续的一些通信,尝试着把封存多年的记忆写出来,以飨读者。
图1 郑魁山1974年给金观源的两封亲笔信
翻开那一页页已经泛黄的信纸,郑老清秀的字迹跃然眼前,已经要用老花眼镜才能细读的我,看清了那信末的日期,第1封信(图1左)的日期是1974年2月13日,信头对我的称呼是“金大夫”,第2封信(图1右)的日期是同年5月9日,信头的称呼改为“观源同志”。常人看来一个微小的称呼变化,却使我迈进了师门,从此成为郑魁山老师的私传弟子,在提高传统针灸技艺,传承郑氏针法方面得到郑老的特殊垂青与精心指教。然而,这也许是针灸史上古今未有的一段师生奇缘,因为自那时起至2010年郑老在兰州谢世,我都未曾与郑老谋过一面,甚至未曾亲耳聆听过一次郑老的教诲。
1
拜 师
这段故事还得从我如何寻师、拜师说起。1971年11月,我作为一个失去上大学机会的66届老高三毕业生,自学医学、针灸,在农村下乡当医生,两年半之后,上调到浙江省湖州市第一人民医院针灸理疗科工作(见图2)。针灸科与理疗科合一,包括我总共只有两位大夫,故我是既搞理疗,又作针灸。现在我在美国给外国医生介绍中医时,总是把“针灸”归类于一种有“东方特色”的物理疗法,离不开当年我在湖州医院里同时搞针灸与理疗的经历与体会。湖州第一人民医院有间不大的图书室,但里面保留着建国以来医院订的全国各种医学期刊,还有许多专著。我是那儿的常客,系统地浏览了库存的有关中医方面的全部刊物与书籍,对建国以来针灸疗法的发展作了一个全面的了解,也就是在这个图书室里,我拜读了郑老、魏稼等著名针灸大师的大作,开始博采众长,融古铸今,反思经络学说,进行了一系列从实践上升到理论的知识重组。
第1个把我带入“神奇”针灸殿堂的是先师焦勉斋,他是中国近现代四大针灸名家(郑毓林、承淡安、焦勉斋、陆瘦燕)之一,时任山东济南市立中医医院针灸科主任。在跟焦勉斋老师学医的日子里,焦老师多次给我讲述清代名医叶天士曾拜多位高人为师的典故,告诫我也要博采各家之长,兼容并蓄。我后来拜师郑魁山与魏稼两位老师,就是受焦老师的这一思想启发。我在文献查阅时先读到他们的大作,再通过写信联系而结识。前面提到的郑老于1974年2月13日给我的信(图1左),就是他收到我的拜师信后的第1封回信。
图2 1970 年代师徒两地影像
郑老在信中不认同我对他的赞扬,他谦虚地说:“你这封信太客气了,我才55岁,虽然搞针灸工作时间长些,在中医研究院搞了16年针灸的治疗、科研和教学工作,但水平还是有限的,不能与陆老大夫(注:陆瘦燕)相比,尤其是从70年元月响应毛主席的“626”指示来到这边远的山区后,看到的、听到的针灸方面的材料太少,所以现在知道的东西也就太少了,你称我老师实在担不起。如果以后来信,请按同志相称好了。”
接着郑老在信中简单地向我介绍了他自己的学医过程与近况,“我也是个针灸爱好者,我父亲(注:郑毓林)是中医研究院针灸研究所的专家,67年已病故。我也是由于小时候家传的针灸,21岁就在北京行医。解放后参加了针灸的研究工作,但现在条件较差,只能写些临床报道的短文。以后怎样还不敢说,因为全家都来到成县了,所以心情和工作都很愉快,我的身体很好,请勿惦念……。”从这封只有一页的信中,郑老谦逊、平和的学者风范,活到老、学到老的求是精神流露在字里行间。在那个困难的年代,郑老还能随遇而安,泰然处之,在恶劣的生活、工作条件下仍始终惦记着总结自己的临床经验加以报道,不忘发展针灸事业。
郑老给我的第2封回信(图1右)是在收到我寄去的一点点拜师礼——杭州特产龙井茶之后。他在信中写道:“收到这份珍贵的礼物后使我对你的这份心意产生了很多想法。想到我们是没见过面的朋友,只是由于你对祖国这门针灸学术的热爱与为人民服务的这颗红心,知道病人的痛苦,知道做为一个医生解除了病人的痛苦,就是医生最大的安慰。我们的心是一致的。所以我想如果有机会见面,我一定尽全力对你的针刺手法与配穴先进行了解。提出我的一些看法,在一起交流一些经验。可能这个时候能够到来。因为实验和临床不是单独在教室里和信上能完全说清楚的,所以有朝一日一定设法到杭州一游,同时也拜访一下令尊先生。”
信中郑老关于“知道病人的痛苦,知道做为一个医生解除了病人的痛苦,就是医生最大的安慰”的教导,成为我多年来临床工作的座右铭,也是我后来在浙江医科大学任教期间每次给医学生上大课时要求大家必须牢记的第一课。显然,从该信可以看出,我的拜师目的与诚意开始得到郑老的认同。他已经开始考虑如何收下并且授业于我这个远途拜师的弟子了。但他还想进一步了解我的个人及家庭情况,就如最近我自己在全球范围内开门收徒的必需手续一样。
他在信中接着写道:“再一个想法是从未见过面,你就对我这样的尊敬,使我很不安。成县是一个山区,虽然生活不错,但没有什么名贵产品回敬,收下礼物无法还礼。又想时间长得很,以后有机会再谈吧!礼物我只得收下,但我很想了解一下你的个人情况,就是现在多大年岁,结婚否,爱人在什么地方工作,有没孩子,来信提明。”从这封回信也可以出,我写信给他拜师的时候,正值郑老从京城被“贬”到边远山区的艰难日子,接到一封来自遥远浙江的我的拜师信,对郑老至少也是一种心理上的莫大慰藉。一小盒杭州特产龙井茶,是我唯一的拜师礼。郑老还是放在心中念念不忘地说“要还礼”。
2
学 艺
然而,正如郑老在信中所担忧的,针灸作为一种技艺,师徒未曾谋面,如何学习与传承呢?郑老希望有朝一日能造访杭州,到我家中亲身传授针技。但终因杭州与甘肃相距遥远,那时的交通条件不好,始终未能成行。郑老显然也考虑到了亲身传授的困难,就索性开始在信中介绍起了他治疗偏瘫患者的经验:“关于你谈的偏瘫病人,上肢一般是比下肢恢复的慢,也确实比下肢难治。你谈的针刺感觉和配穴基本上和我以前的治疗方法差不多。因为我现在对你就不必客气了。直接谈一下你提出的问题吧……”郑老接着就我提出的有关针刺治疗偏瘫的一系列核心问题作了详尽的答复。
为什么当初我选择偏瘫的针刺治疗作为向郑老请教的第一个问题呢?记得我最初学针灸是受父亲对针灸的信任所鼓舞的。父亲经常给我讲祖父金承心晚年患脑中风瘫痪在床的事,祖父失语、半身不遂至病逝足有5年之久,受尽病魔折磨,当时唯一能够帮助他好过一些的仅针灸一法。这也是我后来在针灸临床中十分重视脑中风病的治疗,对它“情有独钟”的缘由。其实,那时我治疗偏瘫已经很有心得。
1972年10月我在湖州第一人民医院的内科病房里为几位急性脑中风早期偏瘫患者针刺治疗,取得了惊人的疗效,这些患者的瘫痪肢体从针刺前的完全不能动到针刺后当即能够活动自如甚至立即站起来行走!如此惊人的疗效使当年才23岁的我高兴不已,连夜一口气写了数千字的日记(题为“新的里程碑”),详细记载了自己采取中枢反射区的“反映点”取穴与针治偏瘫的全过程。但是,在以后接触与治疗更多的慢性偏瘫患者后,我又体会到自己经验的不足,急于向前辈们学习,博采众长。所以,我紧扣“如何针刺治疗偏瘫”这一难题首先向郑老请教。
郑老在这封回信中对我的问题做了非常详尽的解答。其内容包括治疗偏瘫时如何按经或健侧配穴,治疗拘急强瘫与弛缓性瘫痪时不同的手法轻重、留针时间,以及如何配合患肢锻炼等。他在信中指出:
“首先,上肢配穴和感传应当用‘通经接气之法’,首先取双风池和背部的大椎、风门,肩髃、曲池、手三里、外关、合谷等穴(不一定全取),由上往下按顺序取穴,上一针的感觉传导到哪个穴,就在那个穴位继续再针,一直针到感觉传到手指为止。”
“第二,治疗偏瘫的手法第一、二次治疗时手法应当轻些,不要重刺使针感过猛、过强。要避免触电感和刺痛。手法应当先轻后重,逐渐加强,针感应当由小到大并使之传导。并可以用烧山火和热补法。”
“第三,配穴应当按经,如瘫痪在小指和无名指侧较重,应多取小肠经和三焦经穴位,如在拇指和食指侧严重,则以大肠经穴位为主。但都是由上往下针刺。”
“第四,拘急强直性的硬瘫,除取患侧穴位外,要配健侧穴位。膝不能伸的,患侧曲池透小海为主。手指拘急不能伸的,除配四渎外,应取三间透后溪,一般针后即可张开。肌肉萎缩的可以加灸或穴位埋线或按摩。”
“第五,配合肢体锻炼,病人不能活动时,要帮助病人活动肢体。一旦稍能活动,就动员病人自己活动锻炼。”
他还谈到须灵活处理留针:“一般弛缓性软瘫不一定留针,可在得气后用手法使感传已达目的就起针。对于拘急性硬瘫,应留针10~20分钟,使拘紧缓解后再起针,或针健侧穴位时留针。在留针期间每隔3~5分钟行气一次,有时可以缓解患侧的拘紧。”
郑老在信末强调:“但长期不能动的拘急,需要长期治疗并加强锻炼才能恢复,不能要求过急过快。医生和患者必须合作共同努力。坚持针治与锻炼,树立战胜疾病的信心与决心,是治疗瘫痪病的关键。”他还推荐我去查阅他以前发表在《上海中医药杂志》与《针灸杂志》的3篇临床报道做参考。
郑老的这些经验之谈当时从未对外发表,即使今天来看也是针技秘法。郑氏针法从不传外人,如果从知识产权的角度来说那是“价值千金”。可是,郑老对我倾囊相授,说明郑老已经接受我这个弟子。这些经验的真谛,对常人来说也许会不以为然,但由于我已经在临床治疗偏瘫的领域里拼搏多年,立即领悟了郑老的句句箴言之涵义,使我终身受益匪浅。它们一直成为我临床治疗偏瘫的指导纲领,并且写入了我2004年出版的《临床针灸反射学》[1]一书中。
也正是在郑老等针灸前辈的教诲与鼓励下,1976年我提出了阐释与发展经络学说的全身反射区理论(当时称“信息带理论”),在浙江莫干山上举行的“浙江省新医疗法学术大会”上作了连续2个小时的专题报告,使一千多名来自浙江全省几所医学院校与各医院的中西医医务人员耳目一新,群情激扬。那时,国内多数人还几乎从来没有听说过“信息”二字,更别说“全息论”了。
1979年元月,当我已经从湖州回到杭州,在浙江医科大学医学系读本科时,郑老从成县给我寄来了他刚刚出版的新著《针灸集锦》[2](见图3)一书及一张他的正面照片(图2右)。郑老在附信中(1979年1月22日)写道:“因为我去北京落实政策,去了七个月刚刚回来,问题总算解决了,给我恢复了职称、工资,补发了所降工资,《针灸集锦》现在出版了,给你寄去1本,请参考……”《针灸集锦》一书总结了郑老应用祖传郑氏针法治疗多种疑难痼疾的独特经验。该书因为注重临床应用,在那文革刚刚结束,医学书籍奇缺的年代,一出版立即受到广大针灸医生的欢迎。
1979-1988年的近10年中,我因为本科接着读研究生,毕业后留在浙江医科大学生理教研室任教,郑老也开始了新的工作,故我们很少联系。只听说郑老1982年又回到针灸教学科研的阵地,但不是北京,而是留在了兰州,担当起在大西北创建针灸系(甘肃中医学院)的重任,而且为大西北乃至全球培养了一大批德才兼备的针灸临床与科研人才。由于杭州与兰州之间路途遥远,郑老也一直没能实现他到杭州一游同时为我授业的夙愿。
图3 郑魁山1978年编著的《针灸集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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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 说
1989年2月,我受邀到美国威斯康新医学院当访问教授和博士后研究。原计划只1年时间就回国,但没有想到,由于种种原因,从此我就离开了自己为之奋斗过多年的母校与祖国,开始了流落海外、重新创业的艰苦历程。1991年12月,我夫人携当时只有11岁的儿子来美国与我团聚。1992年夏天,我以“特殊人才优先”在2个星期内拿到美国“绿卡”。1998年我们全家入美国籍。离乡背井的心情总是沉重的,唯一的安慰是想到原来在国内时只是“为中国人民服务”,而到了海外变成了“为世界各种肤色人民服务[1]”。
到美国定居后,我离郑老更加遥远。尽管我们经常写信或电话联系,仍一直未有机会谋面,但他于1979年赐我的著作,跟随我漂洋过海,至今还在我美国家中的案头,也是我写作《临床针灸反射学》的重要参考书之一。他给我的几乎所有信件,至今我还珍藏着。
2000年,当时已经85岁高龄的郑老,听说我新著《临床针灸反射学》一书,仍不辞劳累,通篇审阅全书,并欣然为之作序,使我深受鼓舞。2000年8月1日郑老来信说:“数十年不见,还能想起来,当时我在成县医院工作,是下放时和您联系过。我已调到兰州20年了,在甘肃中医学院针灸系搞教学、医疗、科研和带硕士研究生工作。虽然去年10月退了休,但带研究生的任务还是没推了。我计划明年回北京安度晚年,尚不知可否。”他又说:“您的信提到让我给您写个序言的事,我觉得可以,不一定能写好,写着看看吧。如果您有时间到兰州来,可来我家做客,我们全家欢迎。”
2000年9月6日郑老在收到我托杭州的家父寄去的书稿后立即给我来信:“您父亲给我寄的书和信收到了,书是四本,我读后十分感动。知道您用了不少功夫,花了很多时间和心血才写出了这些专著。我很欣赏,很钦佩。如果您有时间希望您来兰州旅游,来我家作客,我们全家欢迎。”郑老在信中一次又一次地邀请我去他家作客,并且表示“我们全家欢迎”,不禁使我受宠若惊。郑老早就把我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可我却是个“不孝之子”,连郑老驾鹤仙逝之时也未曾及时得知而为他送行。
就是这封邮戳日期为2000年9月7日的信封(见图4)非常特殊。正面收件人(我)的英文是打字机打的,但括号里的中文名字是家父的工整字迹。而信封反面的发件人地址与下面与落款却又是郑老的墨宝。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呢?我这几天反复琢磨才得出答案。这一定是家父写好信封收件人后附在我的送审书稿中寄给郑老的,因为郑老几次信中提到“因我不会英文,上次回信的信封是让学生写的,不知您收到没?”家父为了便利郑老回信给我而特意做的。一件小事,足以表明“拳拳父亲心”。这封两老一起具名的信封,将成为我对两老的终身缅怀之物。郑老在给拙著的序言中所以特别提及我“出生于科学世家,自幼在严父金松寿教授的熏陶下,勤奋好学,博采众长,深谙古代传统的针灸技法要领,而且受过现代医学的专门训练,在神经生理学方面有很深的造诣......这种中西结合,科研与临床并举的背景,再加上他在科学方法论上的专长,使他具有独特优势,能够完成本书对针灸医学进行系统化、科学化的阐述。”
图4 郑魁山与家父墨宝留存于同一信封
郑老为拙著所写的序言(见图5)对我的书予以了极高的评价:“本书内容丰富新颖,结构严谨,资料详实,图文并茂,文字深入浅出,通俗易懂,疗法简便实用。这一巨著的出版,必将对针灸医学的发展、针灸疗效的提高及至国际医学交流产生深远影响。本书对于针灸教学、科学研究以及临床实践都是一本极实用、极具启发性的参考书。”
文末他还再次提到“我与金观源有师生之谊。今悉他在继承传统中医经络理论与参考大量文献进展的基础上,通过多年研究,提出针灸反射学新学科,并整理针灸临床治疗各种疾病的经验,著书出版,惠及针灸同仁,利于发扬中国传统针灸医学,倍感欣慰。”我后来在甘肃郑氏针法研究会网上公布的【中国郑氏针法传承谱】中看到,郑老把我列为他的“私传弟子”。附表为甘肃郑氏针法研究会现任会长方晓丽教授提供的最新的【中国郑氏针法传承谱】(见图6)。
图5 郑魁山为《临床针灸反射学》写的序言
其后的几年中,我们每年都有贺年卡来往。2002年甘肃郑氏针法研究会开会时我还被聘为该会理事。同年7月28日,该会给我发来盖有公章的研究会信函,通知“定于2002年月8月27日在甘肃中医学院召开改选会长、副会长、常务理事、理事等相关事项……您是理事,届时请您出席,参加选举为盼”,公函的署名是会长郑魁山。
2003年4月4日郑老来信告知郑氏针法研究会理事会的会议延迟到2004年8月召开,邀请我能参加会议并且到他家中小住,“我的儿女都工作,孙子孙女都在上学,家中只有我和老伴和一个保姆,住房一所,比较有住,欢迎您有时间来我家住几天,顺便多谈谈。”字里行间,无不体现出郑老对我这个海外游子慈父般的关怀。然而,这是我在美国收到的郑老给我的最后一封亲笔信。
那几年,我因为小女才出生不久,一直未能成行去兰州赴会。也因为2个诊所十分繁忙,在美国工作20多年来每次回国我从未超过2周时间。一旦回国,要么在北京开会,要么就直奔杭州探望年迈的父母,至今还从未去过大西北。
2004年拙著《临床针灸反射学》由北京科技出版社出版,我让出版社直接寄书给郑老。以后的几年中,由于国际电话费下降,我开始每年新春直接打电话到郑老家拜年。但那时郑老的听力已经不太方便,记得每次都是师母孟昭敏接听。师母的北京口音十分纯真与好听,只要听到是我的电话,她总是十分亲热地问长问短,并絮絮不休地告知家事。我对郑老的问候也都由师母传达。由此,一直到2010年2月郑老病故,我始终未能亲耳聆听到郑老的一句教诲。这给郑老与自己40年未曾谋面的师生缘更是增添了一份遗憾!
图6 中国郑氏针法传承谱
然而,我向郑老远程拜师却从未谋面的经历,也给自己一种启示与信心:中医,包括针灸的传承也是可以通过远程教学实现的,尤其是在通讯科技高度发达的今天。2015年11月,我启动了一项全球范围内招徒,开设网络课堂,免费远程授业的计划,旨在组建一支以发展“现代针灸医学”为目标的针灸临床科研国际团队,首届招徒28名,并且别开生面地通过视频会议平台举行了网上拜师仪式。这不仅可为今后中医的师徒传承增添一种新途径、新形式,而且必将告慰一生崇尚科学的恩师郑老的“在天之灵”。
参考文献
[1]金观源,相嘉嘉,金雷.临床针灸反射学[M].北京:北京科技出版社,2004.
[2] 郑魁山.针灸集锦[M].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19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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