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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顾护脾胃”论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

从“顾护脾胃”论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发生后,世界卫生组织(WHO)于2020年2月11日将该病命名为COVID-19,我国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发布《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公告(2020年第1号)》,将COVID-19纳入《中华人民共和国传染病防治法》规定的乙类传染病,并采取甲类传染病的预防、控制措施[1]。本病临床以发热、干咳为主要表现,鼻塞、流涕、咽痛症状较少,部分患者伴有乏力、腹泻等脾胃系症状。
笔者所在医疗团队于江夏方舱医院湘五病区诊治COVID-19患者113例,共治愈97例,治愈率为85.8%,且无1例转重症。治疗过程中,笔者发现患者感邪发病多以“湿”为主,病邪表现为湿蕴在肺,多兼有脾胃症状;部分患者在服用具有清热解毒功效的处方后出现脾胃受损,恢复期又多表现为脾胃亏虚。因此,笔者认为在COVID-19发病、治疗及康复过程中,均应重视顾护脾胃。
中医学对COVID-19的认识
COVID-19是一种新的传染病,当属于中医学“疫病”范畴。仝小林等[2]认为COVID-19为“寒湿(瘟)疫”,是感受寒湿疫毒而发病;王玉光等[3]及苗青等[4]认为COVID-19为“湿毒疫”;《湖南省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中医诊疗方案》中将本病归为“湿热浊毒”。众多医家对本病病机看法虽不相同,但其核心均为“湿邪”。

武汉是我国在此次疫情中的重灾区,武汉处于长江与其最大支流汉江的交汇处,水域广泛,2019年12月以来武汉处于暖冬,寒冷当至而未至,应寒而未寒,冷雨缠绵,湿邪留连持续。外在湿邪与内在脾虚之体相应,同气相求,发为本病。清代钱潢曰:“外邪之感,受本难知,发则可辨,因发知受。”本病患者除咳嗽外,多有身热不扬、乏力、纳差、腹泻、苔腻等临床表现,且潜伏期长、痊愈时间长,均符合湿邪之重着、黏滞、趋下的特性。笔者团队在江夏方舱医院诊治的113例患者中,51.3%伴有发热,49.6%伴有乏力,56.6%伴有纳差,31.8%伴有腹泻,74.3%舌胖大、边有齿痕,86.7%为黄腻苔或白腻苔。以上症状及舌象与湿邪为患的表现一致。
“温邪上受,首先犯肺”,提示此病病位在肺。脾为太阴湿土,胃为水谷之海、气血生化之源,湿土之气同类相召,故湿邪虽为外邪,其犯病后仍明显表现为侵犯中焦脾胃。且肺脾两脏互为母子,往往相互影响而致病。笔者对113例患者中表现为寒湿证候者的既往体质分析发现,此类患者平素多有脾阳虚的表现,受寒易感冒,入冬多畏寒、四肢不温,饮冷多胃脘不适、腹部不适或腹泻等。部分患者有发热而无恶寒,但其热势不高,身热不扬,或午后身热,表现为湿热之证,此为热邪被湿邪所困,热邪外越受阻而表现为热程长、热势不高,查舌苔可见舌质偏红、舌苔腻。正所谓“脾虚不受寒湿,服寒则生冷,服温则生热”,阳虚之人发病从寒化,表现为“寒湿疫”,阳盛之人从热化,表现为“湿温”。患者既往属于寒性或热性体质,在湿邪基础上,或从寒化而下注胃肠,或从热化而蒸腾犯肺,故各地制定的中医诊疗共识中有“寒湿疫”“湿热疫”的区别。
“顾护脾胃”在COVID-19防治中的重要性
01预防
李东垣在《黄帝内经》之“正气存内,邪不可干;邪之所凑,其气必虚”的基础上提出“内伤脾胃,百病由生”,认为百病皆由脾胃内伤而致元气不足所引起。人体是一个有机整体,五脏六腑密切联系,相互制约,功能相辅相成,共同维持人体生理活动的正常进行。脾胃居中,脾气主升而胃气主降,为气机升降之枢纽。脾主升清,胃主降浊,脾升胃降,浊降清升,升已而降,降已而升,如环循环,从而达到疏调人体气机之功;若升降失常,浊阴上逆,清阳下陷,气机逆乱则百病自生。对于COVID-19的防治,在第四版及之后的国家《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诊疗方案》中增加了医学观察期,其中乏力伴胃肠不适者推荐使用藿香正气胶囊(丸、散、口服液),体现了顾护脾胃的思想。各地区的防治方案中,有近20个方案中有预防方,大部分预防方中含有黄芪,部分方案中明确以玉屏风散为主方[5]。

02治疗
“顾护脾胃”在COVID-19治疗中尤为重要。杨家耀等[6]对90例普通型COVID-19患者中医证候与体质分析发现,症状发生频率前3位的是发热(83.3%)、倦怠乏力(62.2%)、纳呆(53.3%);体质类型以痰湿质(50.0%)和气虚质(41.7%)为主;常见证型为寒湿郁肺证(37.8%)和湿阻中焦证(53.3%)。COVID-19的发病中无不体现“湿邪”为患,治疗应以宣肺、调中、渗下分消走泄为法,以上治法无不需要脾的运化功能完成,方剂可选用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藿香正气散、三仁汤、藿朴夏苓汤、麻黄杏仁薏苡甘草汤、达原饮、白虎汤、不换金正气散、清瘟败毒饮等。笔者所接诊的轻型和普通型患者中,在服用汤药的同时,配合扶阳罐、穴位贴敷、耳穴压豆等调理气血、健运脾胃,无1例转为重症。
对于重症及危重症患者更加需注重顾护脾胃,“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医方考脾胃门》曰:“土为万物之母,五脏六腑、百骸九窍,皆受气于脾胃而后治焉”。重症及危重症患者邪气或胜或不胜,但阳气不同程度受损,正气已虚,无力抗邪外出,加之激素、抗生素的使用更加伤及正气,导致胃气衰败,出现正虚邪恋,此时顾护阳气、恢复胃气是治疗的重中之重。文明等[7]建议在重症患者中必须重视扶阳益胃。范伏元等[8]强调COVID-19在中期及极期必须加强维护正气,尤其需注重顾护脾胃。存得一息脾胃之阳气,便有一线还生之机,可配合使用益气健脾、补益肺气之参苓白术散、玉屏风散等调理中州、培土生金。
笔者在诊疗过程中见到部分患者虽然有舌苔黄腻之象,但服用清热化湿或清热解毒之剂后出现腹泻或者呕吐的现象,考虑为脾胃虚弱,清热之品伤脾碍胃,导致脾失健运而水谷不化、胃失和降而上逆为吐。因此用药须时刻注意顾护脾胃,在健脾祛湿、和胃降逆的同时,慎用或少用清热之品,中药可选茯苓、薏苡仁、猪苓、泽泻、滑石、厚朴、黄连等,方剂以三仁汤、藿朴夏苓汤、甘露消毒丹、连朴饮等为主。
03恢复期
COVID-19恢复期患者多存在乏力、纳差、失眠、焦虑等症状,辨为肺脾气虚或气阴两虚之证。陈士铎《石室秘录》云:“治肺之法,正治甚难,当转治以脾,脾气有养,则土自生金。”因脾为肺之母,培土生金法可广泛应用于COVID-19恢复期患者,可选用益气健脾、补益肺气之玉屏风散和参苓白术散之类,以振奋脾阳,鼓舞胃气,恢复肺气。为尽快恢复健康,提升抗病能力,患者可多食用健脾和胃、补气调中的中医药膳,如黄芪大枣山药粥、陈皮茯苓粥、莲肉魔芋糕、山药板栗糕、板栗枸杞糯米糕等,或可在炖汤中加入薏苡仁、山药、莲子、人参、党参、黄芪、白术、白扁豆、茯苓等补益脾胃之品。还可采用推拿、灸法等中医特色疗法健运脾胃,促进机体恢复阴平阳秘之机。
验案举隅
01病案1
患者,女,43岁,2020年2月18日初诊。主诉:频繁呕吐2 d。现病史:患者因接触COVID-19患者后出现咳嗽,于当地医院完善核酸检查,确诊为COVID-19。经外院对症治疗后咳嗽好转,转至方舱医院继续治疗。患者于2020年2月17日转院过程中受凉后开始出现呕吐,2020年2月18日加重,予以西药护胃止呕、补液未见缓解。刻诊:呕吐频繁,食入即吐,每天10余次,呕吐物为胃内容物,伴肢体酸楚,身体困倦,疲乏无力,无发热,舌淡红,苔白滑,脉未查。西医诊断: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普通型);中医诊断:呕吐,辨证:外邪犯胃。治法:理气和中,解表化湿。方药:藿香正气散。予藿香正气颗粒成药(藿香、紫苏叶、白芷、白术、陈皮、姜半夏、厚朴、茯苓、桔梗、甘草、大腹皮、大枣、生姜,5 g/袋)冲服,嘱其每次1 g,每隔2 h服用1次。同时予以双足三里穴位贴敷,合谷、内关穴位按摩。患者呕吐逐渐缓解。2020年2月19日清晨,呕吐、全身不适已明显缓解,2020年2月20日诸症完全缓解,进食恢复正常。后经过综合治疗,于2020年3月3日治愈出院。
按语:本案患者既往体弱,疫病未愈,脾胃不足,内生湿邪,加之感受风寒,壅滞中焦脾胃气机,故见呕吐、肢体酸楚、身体困倦、疲乏无力。藿香正气散主治外感风寒夹有内湿证,方中藿香既以其辛温之性解在表之风寒,又以其芳香之气化在里之湿邪,可和中止呕;法半夏、陈皮理气燥湿,和胃降逆止呕;白术、茯苓健脾运湿;大腹皮、厚朴行气化湿,畅中行滞;紫苏叶、白芷外散风寒;桔梗宣肺利气;生姜、大枣内调脾胃,外和营卫。全方重在健脾祛湿、和胃止呕,配合中医外治法共达理气和中、解表化湿止呕之功。
02病案2
患者,女,59岁,2020年3月3日初诊。主诉:夜间盗汗10余天。现病史:患者于2020年2月3日出现发热,伴干咳,咽干,至外院检查,核酸检测显示(+),胸部CT显示病毒性肺炎改变,确诊为COVID-19,经口服连花清瘟胶囊、阿比多尔、莫西沙星后咳嗽、咽干得以缓解,2020年2月15日转江夏方舱医院。刻诊:夜间盗汗,汗出浸衣,畏寒,吸冷风则咳嗽,舌质淡嫩,苔薄白。先服用协定方1号,至2020年3月3日症状未见缓解。西医诊断: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普通型);中医诊断:汗证,辨证:脾阳不足,肺气亏虚,营卫不和。治法:温阳和胃,益气固表,调和营卫敛汗。拟方玉屏风散合桂枝汤加附片,处方:附片10 g,黄芪30 g,白术10 g,防风10 g,桂枝10 g,白芍10 g,炙甘草10 g,大枣10 g,煅龙骨30 g,煅牡蛎30 g。以配方颗粒配伍,1剂/d,分两次服用,每次予200 mL温水冲服,2020年3月5日汗止,无明显不适。2020年3月10日经核酸、肺部CT复查,病情痊愈出院。
按语:汗证治疗,当着重辨明阴阳虚实。一般而言,汗证属虚者多,自汗多属于气虚不固、营卫不和,盗汗多属于阴虚内热。然此患者盗汗,兼见畏寒、遇冷咳嗽,概其盗汗处绝经期后,肾精不足,阴气外越,格阳于外;脾阳不足,肺气亏虚,卫气虚弱,不能固表,加之疫病未愈,大量汗出,津液外泄,营阴不能内守。其病机为脾阳不足,不能镇纳阴气;营卫不和,腠理开合失司。方以玉屏风散合桂枝汤加附片,《刘渡舟伤寒临证指要》载:“以上两方皆能治疗汗出,然桂枝汤治疗表虚,单用则力弱,玉屏风散有黄芪白术,合用则力强”,方中黄芪补三焦而实卫气,白术健脾胃而温分肉。白术、黄芪益气,然甘者性缓,不能速达于表,故佐以防风而黄芪功愈强。桂枝汤外能调和营卫,内能调和气血及脾胃,合附片、龙骨、牡蛎,潜镇摄纳,阴平阳秘。全方共奏温阳和胃、益气固表、调和营卫敛汗之功。
结 语
目前中医专家们普遍认同COVID-19是以湿邪为患,或为寒湿,或为湿热或湿毒,病位在肺,与脾胃相关,在预防、治疗和恢复期的治疗过程中,需要着重顾护脾胃。在预防上,健运脾胃可起到鼓舞阳气、固护肌表达到防御外邪入侵的作用;特别是既往脾胃虚弱患者,在祛邪的同时应慎用或少用清热之品。治疗时应以宣肺、调中、渗下分消走泄为法,用法得当可减少轻型和普通型患者转为重症或危重症,重症或危重症患者配合使用益气健脾、补益肺气之法调理中州、培土生金,有益于疾病的恢复,降低病死率。恢复期可益气健脾、补益肺气,以培土生金,同时配合药膳、推拿、灸法等可振奋脾阳、鼓舞胃气、恢复肺气。

随着我国疫情的好转,工作重点已转为“外防输入,内防反弹”。在内防反弹上,目前主要面临的是COVID-19的恢复期、核酸“复阳”患者和无症状感染者的治疗,这部分患者重点也在于正气不充,可以配合预防方药,重点顾护脾胃,鼓舞正气,有助于疾病的恢复或使核酸尽早转阴。在外防输入上,可要求所有境外归国人员服用预防方剂,以减少发病及与之相关的本地病例产生。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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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苗青,丛晓东,王冰,等.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中医认识与思考[J].中医杂志,2020,61(4):286-2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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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文明,余卉姣.扶阳祛邪论治重型新型冠状病毒肺炎[J/OL].实用中医内科杂志:1-4[2020-06-19].https://doi.org/10. 13729/j.issn.1671-7813.Z20200195.
[8] 范伏元,樊新荣,王莘智,等.从“湿毒夹燥”谈湖南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的中医特点及防治[J].中医杂志,2020,61(7):553-556.

引用本文献标准格式:
华光,蒋霞,周丽凤,谢宇雯,陈琼,祁双林,朱海利.从“顾护脾胃”论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J].,2020,26(13):4-5,17.作者:华光,蒋霞,周丽凤,谢宇雯,陈琼,祁双林,朱海利改编自:从“顾护脾胃”论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文字编辑:蒋凯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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