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医大师朱良春辨治疑难杂症：运动神经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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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医大师朱良春教授

辨治运动神经元病
赵某，男，41岁。2011年7月25日初诊。

主诉：四肢无力伴双手不自主抖动半年。

患者因“四肢无力伴双手不自主抖动”于2月份到上海某医院神经科住院确诊为“运动神经元病”，予力如太（利鲁唑片）、维生素B1、维生素E等口服，效果不佳。出院后全身肌肉游走性颤抖，四肢无力、双手不自主抖动渐加重，肌肉有萎缩趋势，以双手大鱼际肌及双下肢为主，颈部支撑无力。要求中医药调治，现患者被轮椅送诊，生活需要人扶持，四肢肌肉萎缩，游走性颤动，颈部无力，纳可，稍口干，眠安，二便调，舌淡红，苔薄黄，脉细。

辅助检查：7月12日某医院肌电图示：神经元性肌电改变，累及上下肢和腹直肌，脊髓前角细胞损害可首先考虑。

中医诊断：痿证（肝肾亏虚，脉络瘀阻）。

西医诊断：运动神经元病。

治法：益肝肾、调经络不易为力，姑以益肝肾、调经络，缓图效机。

初诊处理：
①穿山龙50g，淫羊藿15g，生白术30g，蜂房10g，土鳖虫10g，乌梢蛇12g，蜈蚣4g，制南星30g，鸡血藤30g，生黄芪40g，巴戟天20g，徐长卿15g，甘草6g。14剂。

②浓缩益肾蠲痹丸，每粒4g，每日3次，口服。

二诊：偶有双手不自主抖动，仍感四肢乏力，腰痛明显，无关节痛、僵硬等，二便调，眠安，舌淡红，苔薄白腻，脉细。前法继进之。

处理：
①上方加制白附子10g，川续断15g，姜半夏10g，生姜3片。14剂。

②中成药同前服用。

三诊：患者四肢乏力较前明显，以双下肢为著，双手不自主抖动，行走欠利，肌肉游走性跳动，咽部作胀感，无明显咽痛、吞咽困难等，纳尚可，眠欠佳，二便调，舌质淡苔薄白腻，脉细，病情重笃，前法继进。

处理：
①穿山龙50g，淫羊藿20g，生地黄、熟地黄各15g，生白术30g，蜂房12g，川芎15g，全当归12g，制南星30g，全蝎粉4g（分吞），千年健30g，鹿衔草20g，苏木30g，补骨脂30g，甘草6g。14剂。

②浓缩益肾蠲痹丸，每粒4g，每日3次，口服。

③蕲蛇粉，每次2g，每日3次，口服。

四诊：患者现能扶杖行走，仍乏力明显，四肢肌肉无力，但能双手不自主抖动，颈部僵酸，无咽痛、咽胀、吞咽不利等。二便调，纳可，舌质淡，苔薄白腻，脉细。前法继进之。

处理：
①生黄芪40g，穿山龙50g，淫羊藿20g，巴戟天15g，生白术40g，蜂房10g，乌梢蛇15g，山萸肉30g，补骨脂30g，益智仁15g，全蝎粉4g，甘草6g。14剂。

②浓缩益肾蠲痹丸，每粒4g，每日3次，口服。

五诊：患者四肢游走性跳动较前改善，行走不利，双手似有抖动，但较前有改善，仍有乏力明显，颈项部晨僵，舌质淡红，苔薄白中裂，脉细。前法继进。

处理：
①上方黄芪增加至50g，加赤芍、白芍20g，葛根30g。14剂。

②浓缩益肾蠲痹丸，每粒4g，每日3次，口服。

后来因朱师生病住院，患者未再续诊。病已见效，中断治疗，甚为可惜。

【诊治思路】

运动神经元病，中医称为痿证，属于临床疑难病之一，治疗颇为棘手，其问题就在于辨证之“疑”，论治之“难”。朱师认为，找到“证”本质，则辨“疑”不惑，治“难”不乱。

朱师治疗此类疾病主要从几个方面考虑：怪病多由痰作祟，顽疾必兼痰和瘀；久病多虚、久病多瘀、久痛入络、久必及肾；上下不一应从下，表里不一当从表。辨治过程多有体现。

本案患者在外院确诊为“运动神经元病”，予“力如太”、维生素等效果不佳。患者全身肌肉游走性颤抖，四肢无力、双手不自主抖动渐加重，肌肉有萎缩，颈部支撑无力。四诊合参，朱师考虑肝肾亏虚、脉络瘀阻所致，立“益肝肾、调经络”为法，以穿山龙、鸡血藤、巴戟天、淫羊藿补肝肾、温养血脉，以蜂房、土鳖虫、乌梢蛇、蜈蚣温通肾络，生黄芪、生白术一以补气运脾、一以防补致滞，加制南星、徐长卿通经止痹，并益肾蠲痹丸口服。

14剂后患者症状无明显改善，并出现腰痛明显。考虑此非治不中的，乃力有不逮，遂加川续断以壮腰膝、补肝肾，制白附子、姜半夏以通络祛风痰、解毒散结止痛。14剂后患者四肢乏力较前明显，以双下肢为著，并双手不自主抖动、肌肉游走性跳动，并出现咽部作胀感，颈部僵酸，舌质淡苔薄白腻，脉细，看似病情波动，细分析之，此为正气来复，邪浊被扰动、欲排不得排之象，继续补益肝肾、调经络。

28剂后，患者四肢游走性跳动较前改善，双手不自主抖动的情况改善，守法继治，运脾之力，黄芪加量至50g，并加赤芍、白芍、葛根以养营解痉通脉。

此运动神经元案虽中断治疗，仍颇多可取之处。

【朱师经验】

1
补肝脾肾，调经通络
朱师治疗运动神经系统疾病，多从肝、脾、肾论治，认为肝脾肾亏虚、脉络瘀阻为其基本病机，“补肝脾肾、调经通络”为根本之治。

朱师认为肝肾之阴精气血具有润五脏、长肌肉之功，肝肾精气血源于脾气健运，故常三脏并调。

在治疗肌营养不良，肌萎缩等病时，朱师常以黄芪、党参、炒白术、淫羊藿、巴戟天、独活等补肝脾肾、壮腰膝，当归、鸡血藤等通络活血，实取黄芪建中汤意加“培补肾阳汤”为基础，先、后天互补、精血互生，以使五脏气血得以绵绵不绝。

2
疑难杂病伍虫类药
此为朱师辨治疑难杂病的特色。朱师指出，要善加识别虫类药过敏之性，见微知著，即行预防；而且，虫类药多为辛平或甘温，但息风搜风药多燥，宜配伍养血滋阴之品，制其偏而增其效。

如本案患者服30剂后，四肢乏力较前明显，并双手不自主抖动、肌肉游走性跳动，并出现咽部作胀感，细分析之，此因可能有二：一为正气来复，邪浊内动之象；二为虫类药温燥有伤阴之弊。故治疗除继续补益肝肾、调经络，去土鳖虫、乌梢蛇防其温燥，加生地黄、熟地黄、川芎、全当归、千年健、鹿衔草、补骨脂以补益肝肾、养血活血。药服14剂，患者诸症明显改善，能扶杖行走，咽痛、咽胀、吞咽不利等消失。

另外，治疗慢性久病宜缓图效机，治疗过程因正气恢复驱邪有力，正邪交争之际会出现症状的波动，甚至会加重，继续观察，不必更弦易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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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本文选自《朱良春疑难杂症辨治薪传实录》，人民卫生出版社，作者：陈党红。编辑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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