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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经注疏导读之一

十三经注疏导读之一
周易正义导读

十三经是中国教育史上的一大奇迹,作为整个国家教育体系的教科书持续了将近一千年,从宋代把《孟子》列为经,与《周易》、《尚书》、《毛诗》、《周礼》、《仪礼》、《礼记》、《春秋左传》、《春秋公羊传》、《春秋谷梁传》、《孝经》、《尔雅》、《论语》成为知识分子的最高经典之后,十三经在士子中的影响就非常重了,上至思想家如朱熹、王阳明、陆象山,下至一般读书人,都尊崇之,几乎到了无人不读,无人不敢不读的地步。正是因为十三经对古代读书人的影响如此之巨,我们若想对古人的生活,对古人的思想有所了解,或者有相当的同情,如果没有对这些经典做一些功课,那就只能望洋兴叹了。
汉代,官方置五经博士,诗、书、礼、易、春秋都有博士,五经的地位得到了确立。到了唐代,把春秋三传、三礼分立,就有了唐九经。唐文宗开成年间刻石国子学,又增加了《论语》、《尔雅》、《孝经》,于是就有了唐十二经的叫法。到了宋才正式形成所谓的十三经,职是之故,在十三经注疏之中有很多注疏都是宋代学者所为。
《周易正义》是魏晋时期王弼、韩康伯注,到了唐代孔颖达奉唐太宗之命,对五经作了注解,通俗的叫做疏。《新唐书》记载孔颖达:“八岁就学,诵记日千余言,暗记《三礼义宗》。及长,明服氏《春秋传》、郑氏《尚书》、《诗》、《礼记》、王氏《易》,善属文,通步历”。当时,比较流行的官方注解有两种一是王肃的三礼注解,一是郑玄的三礼注解,因为孔颖达是郑玄的学孙之缘故,很多当时的礼并没有传下来,但是孔颖达学术还是有学源的,这在当时是非常重要的。
《汉书》记载:汉兴,言《易》自淄川田生;言《书》自济南伏生;言《诗》,于鲁则申培公,于齐则辕固生,燕则韩太傅;言《礼》,则鲁高堂生;言《春秋》,于齐则胡母生,于赵则董仲舒。
孔子死后,五经的传承续续断断,也很少有人能像孔子那样通五经,所以六艺变成了专门之学。《周易》的传承,从孔子开始,鲁商瞿子木受《易》孔子,以授鲁桥庇子庸。子庸授江东馯臂子弓。子弓授燕周丑子家。子家授东武孙虞子乘。子乘授齐田何子装。
到了秦代,焚书坑儒,“《易》为筮卜之书,独不禁,故传受者不绝也。”到了汉兴,“田何以齐田徙杜陵,号杜田生,授东武王同子中、雒阳周王孙、丁宽、齐服生,皆著《易传》数篇。同授淄川杨何,字叔元,元光中征为太中大夫。齐即墨城,至城阳相。广川孟但,为太子门大夫。鲁周霸、莒衡胡、临淄主父偃,皆以《易》至大官。要言《易》者本之田何。”田何作为齐国的大族,被徙到了杜陵,然后传给了淄川杨何等,《周易》才开始慢慢地传播开来,从中也可以看出,《周易》的传播其实只局限于上层社会。后来,《周易》的传承到了京房又有一变,“至成帝时,刘向校书,考《易》说,以为诸《易》家说皆祖田何、杨叔元、丁将军,大谊略同,唯京氏为异”,京房以灾异之说获得宠幸,且从那时开始谶纬之学开始兴起,到了后汉,就连皇帝光武帝也开始信谶纬之学,那个时候谶纬之学就成为《周易》的主流了,谶纬之学多与祸福相互连接,偏向于象数,而孔子所主张的义理,也就是大道理,仁义礼智信之学被扬弃了。王弼“承其极弊而攻之,遂能排击汉儒,自标新学”,在当时还引起了不小的争鸣,《随书经籍志》记载顾悦之还专门写了一本小册子《周易难王辅嗣》一卷。
虽然现在看不到汉代流行的《周易》纬学的原貌了,但是根据这些资料,我们不难看出王弼在《周易》发展史上的重要作用。
一般的说,汉代的注解叫做正义,而对正义进行解释梳理的文字说明叫做疏,而注疏之间一般遵循着一个潜规则,那就是注不破经、疏不破注,所以皇侃礼疏与郑玄的正义有一些不合的地方,孔颖达就斥骂为“狐不守丘,叶不归根”。《周易正义》一开始叫做《周易义赞》,后来根据诏书改成现在的名称。
虽然说《周易正义》首重义理,但是作为有师传的孔颖达来说,周易的核心却有所差别,这也是孔颖达与王弼之间的观念不一样处。
孔颖达的《周易正义》序中开篇便说:
夫易者,象也;爻者,效也。
而王弼第一论易之三名:
夫易者,变化之总名,改换之殊称,自天地之开辟,阴阳运行,寒暑迭来,日月更出…………莫非资变化之力,换代之功。
很显然,王弼有创新之处,在于引进了魏晋时期的有无论,探讨宇宙哲学。而孔颖达则比较守《周易》的本意。虽然说《周易正义》有很大的创新,但是很多东西还是援引古书,特别是但是谶纬之学,如三易之名引用的就是《周易乾凿度》。
王弼注易的特点
王弼以前,研究周易的人都是经归经,传归传,但是到了郑玄开始,以为象者本释经文,宜相附近,其义易了,故分爻之象辞各附其当爻下,如杜元凯注《左传》,分经之年与传相附。
王弼也不用互体之说,互体凡卦爻二至四、三至五,两体交互,各成一卦,先儒谓之互体。其说最早见于《左氏庄公二十二年》:陈侯筮,遇《观》之《否》,曰:“风为天,于土上山也。”注“自二至四有艮象,艮为山”就是互体。顾炎武对此的辩解说:“然夫子未尝及之,后人以杂物撰德之语当之,非也。其所论二与四、三与五同功而异位,特就两爻相较言之,初何尝有互体之说。”前贤对互体,很多人态度都是否定的。如新安王炎晦叔曾经问张南轩曰:“伊川令学者先看王辅嗣、胡翼之、王介甫三家《易》,何也?”南轩曰:“三家不论互体故尔。”包括后世的朱熹也不取互体之说,显然后世很多象数方面的专家都喜欢用互体来解释卦辞和爻辞。
王弼还提出了很多新型的观点,如在《周易略例》:
夫象者,出意者也。言者,明象者也。尽意莫若象,尽象莫若言。言生于象,故可寻言以观象;象生于意,故可寻象以观意。意以象尽,象以言着。故言者所以明象,得象而忘言;象者,所以存意,得意而忘象。犹蹄者所以在兔,得兔而忘蹄;筌者所以在鱼,得鱼而忘筌也。
这段话在中国的哲学史上有很重的分量,“意、象、言”到底是谁先谁后,关系到人类是如何认识世界的。按照王弼的说法“言生于象,故可寻言以观象;象生于意,故可寻象以观意”,他们的关系是先有意,后有象,再有言,提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课题。当然这个没有对与错的区别,但是这与《周易》的本意是有一些背反的。因此,后世有很多周易学者对王弼是一种批判的态度来对待的。
王弼也算的上是后世理学的鼻祖之一:
物无妄然,必由其理。統之有宗,會之有元,故繁而不亂,眾而不惑。
虽然王弼的“必由其理”与后世朱熹的“理”有本质的区别,但是不可否认对后世理学的形成有推波助澜的奠基作用。不仅如此,王弼还深化了体用论:
“夫时有否泰,故用有行藏;卦有小大,故辞有险易。一时之制,可反而用也;一时之吉,可反而凶也。故卦以反对,而爻亦皆变。是故用无常道,事无轨度,动静屈伸,唯变所适。故名其卦,则吉凶从其类;存其时,则动静应其用。寻名以观其吉凶,举时以观其动静,则一体之变,由斯见矣。”
“天者,定体之名;乾者,体用之称。故《说卦》云‘乾’、健者,言天之体以健为用”。
对于体用论的源流,钱钟书《管锥篇》有比较详细的论述,大家可以旁参钱先生《管锥篇》。
这些都是中国哲学非常重要的观念,也许这些观念真正成系统是在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以后才完成,但是在王弼这个年代就已经提上了议程,不得不叹服于王弼对《周易》形而上学研读至深,对有无之论的深入探讨了。
总体来说,《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周易注》对王弼的评价是比较公允的,“大抵究爻位之上下,辨卦德之刚柔,已与弼注略近。但弼全废象数,又变本加厉耳。平心而论,阐明义理,使《易》不杂於术数者,弼与康伯深为有功。祖尚虚无,使《易》竟入於老庄者,弼与康伯亦不能无过。瑕瑜不掩,是其定评。诸儒偏好偏恶,皆门户之见,不足据也。”王弼在注解《周易》时引进了很多老庄之学,特别是当时玄学的观念,有无论,性情论等等。一开始,“《易》为筮卜之书”,但是经过王弼这么一注解,《周易》变成了一本探讨人生宇宙哲学的经典,这也不可不归功于王弼的哲学解读了。因此,我们如果想深入了解中国哲学的发展脉络,《周易正义》是一座跳不过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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