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是什么
早在春秋战国时代,有一个叫做公孙龙的人提出一个命题,叫做白马非马。公孙龙自己的解释是“马者,所以命形也。白者,所以命色也。命色者,非命形也,故曰白马非马”,也就是说马是一种形容形状的名词,而白是形容颜色的名词,所以他们之间没有共性,放在一起就不伦不类了,所以白马就不是马了。
如果有一个人走到你面前,告诉你这个不是马,你是不蒙圈了?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后世的哲学家,特别是涉及名相之辩的时候。其实这个命题涉及一个很有趣的事,就好比“太监是不是人”这个问题。
一般我们会说,人分为男人和女人,那么还有一种其他的人么?如果按照公孙龙的说法,男人非人,女人也非人了。逻辑学里面有一个“同一性”,其实公孙龙的白马非马讨论的就是同一性,白马是马等同于“白马=马”,所以自然就是谬误了。那么男人是不是人,与“男人=人”其实也是有意思的。
中国的语言里面逻辑性不强,一个是字有很多含义,它不像西方的系词,比如英语里面的be,有很多形态,am/is/are/was/were/been等形态,还有being/to be等形式,中国的是字有很多含义,有的时候是“同一性”,比如“我是马纯阳”;有的时候表示“包含于”,比如“男人是人”;有的时候表示“组成部分”,如“南海是中国的”,很显然中文的语言的语义是经常变化的,而这种习惯是自古就有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比如有一个人站在你身边问,马大夫,中医是什么?
那我们怎么回答?我们是做同一性的回答好呢,还是做包涵性的回答,还是做组成部分来回答呢?比如现在最时髦的回答是“中医是科学”,这个回答很有意思,科学是名词还是形容词?如果是形容词,那么就等于说“中医是对的”,那等于没有回答中医是什么这个问题,因为当我们问“中医是什么”的时候,其实我们是想知道中医的“内涵”的,但却给出了一个真值判断,显然不能满足大家的求知欲望。如果是名词,“科学”就有意思了,科学原本叫做“science”,“Etymologically, science simply means‘knowledge’, for it comes via Old French science from Latin scientia, a noun formed from the present participle of the verb scre‘know’ ”所以从语源学上来说,“science”仅仅意味着知识,并不是什么真值判断的形容词,那么换一句话说“中医是知识”,妥不妥呢?
也是不妥的,为什么呢?知识其实包括两部分,一部分是知,知有两个部分,一部分是意识形态上的了解,一个是实践过程中的掌握,所以知在古代也通“智”,也通“权”;另一部分是识,识就是辨别的意思,能够辨别出来,好与坏、对与错。而一般会偏向于对,所以我们一般形容一个人见识比较高超都会说“他很有知识”,所以“中医是知识”就变成了“中医是我们已经掌握和了解的对的东西”,这样就既有真值判断与内容判断了,然而,显然还有一些是未知的,未能掌握的,所以说“中医是知识”显然也不是真命题。
那么问题来了,中医是什么?如果一定要问下去的话,我们要怎么回答?很显然,没有一个名词是跟中医可以完全“同一”的,即便“中医是医学”,也不是我们想要的答案。毕竟医学也是一个比较狭隘的名词,所包含的内容甚狭隘,譬如中医有四种医经、经方、神仙、房中,现代医学会承认房中术也是医学么?
瞬间感到,中国传统文化给予中医的影响太深,以至于我们都无法下一个圆满的定义。
禅宗里面说,“不一亦不异”,这就很有意思了,我们的大传统是不下定义的,没有同一性,也没有非同一性,这个才是真道。譬如,中医与西医具不具备同一性?如果用禅宗的说法,那肯定具备,但是又不是。